憂月登時眼神雪亮了幾分，難掩心中驚喜，只見諾離溫和地看了自己一眼，對淵靈道：“如此甚好，我很喜歡這個孩子。”

接著諾離便帶著她在無邊的黑暗中一直向前飛，在黎淵也就只有鬼族中人可以自由施展法術，故而除了淵靈和方才押著憂月的兩個鬼以外，諾離和壯漢都只能飛一程路走一程路。壯漢壓根不急於趕路，幹脆在半路上歇了起來。憂月見他一個人竟能安心在這種地方歇息，看來不僅早已熟悉此地狀況，也是有幾分本事的

憂月修為不及諾離，且前幾日渡給了無塵許多，便從一開始就拖諾離的後腿，速度之慢，幾乎與跑得快的馬匹相當。不過在諾離法術枯竭必須靠腳力走時，憂月倒是和之前飛的時候無甚區別。

諾離慢下來步行時，憂月還未註意，繼續維持著原速飛行，許久後不見諾離飛起，便下去隨她一起步行。諾離看了看她道：“你並非魔界中人，且又年紀尚幼，如何便做了魔界公主？還被發配到黎淵來了？”

憂月初見諾離便覺她言行舉止處處透露著似水般的柔情，也心中暗自替她惋惜如此美貌竟然被發配到了黎淵。若說諾離好奇憂月如何入這黎淵來的，憂月更是一大堆疑問憋在心裏不知如何問起。

“機緣巧合，當初我認了恒璽作父親。前幾天我在飛升宴上讓恒璽當眾丟臉，他一怒之下便下令把我關了起來。”憂月雲淡風輕地說道“諾離姐姐，你以前是大祭司嗎？”

“那時我的確是大祭司，只是後來執行任務有誤，犯下了大錯，被魔君發落了。”

這麽一說憂月便敢完全肯定她便是銷氤的妻子，心想原來銷氤喜歡這樣的女子啊。諾離姐姐溫婉動人，無怪乎銷氤日思夜想呢。

看來她是因為上次在神界被擒了才被恒璽關到這來的，依恒璽的性子不惱她延誤了辦事，也該疑心她與神界中人勾結，受到懲罰也是情理之中。只是好歹是個大祭司，關到這裏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。

憂月想起銷氤曾說諾離懷著他的孩子回了魔界，算算也出世幾個月了，也不知那孩子現在何處？憂月心中好奇，想要問起，又不知如何開口。銷氤囑咐過不要告訴諾離姐姐他曾來過魔界尋她，便只得暫且作罷。

“諾離姐姐，恒璽那個大壞蛋有沒有說過何時放你出去呢？”

“君上沒有提起，只怕是要等他用得上我的時候了。那你呢？”

“他說三年，三年後他便用得上我了。”說著雙手叉在腰上“我怎麽知道黎淵下面是這種樣子，除了沙土什麽也沒有，別說三年，就是三天也難待下去啊。”

“你放心吧，這兒只是入口，是片荒漠，只因著沒有日光你看不出來。等出了這片荒漠，自然有地方可以生存。只是被關進來的妖魔多怨氣深重，你若沒什麽本事，又沒有個依靠，只怕是活不下去的。”

活不下去，恒璽怎麽說也不該希望自己還沒嫁給無界便一命嗚呼了吧。看來恒璽當君王多時，對於底下的情況知之甚微啊，就如他亦不曉得淵靈這個鬼君已在黎淵獨大。

“淵靈公子可有諾離姐姐一般身手啊？”

“若在別的地方，我與他半斤八兩。可在黎淵，我卻遠不如他。我初進來時，同你一樣遇到淵靈和他的手下，只不過我那時倔強，不肯臣服於他。不想後來險些喪命，虧他出手相救。他對我好言相勸，我便答應了與他為伍。”

“據說黎淵裏以前便有很多自動結成的小部落，淵靈本就是鬼族之君，黎淵裏妖魔怪皆難存活，本來就是鬼族居多，所以淵靈一來便收服了大半，只剩下一些道行較高的魔族不肯對他俯首稱臣。這些人大都極為兇殘，只要是活物，便可以用來果腹。所以要是碰見他們，十有八九死於非命。”

說著說著二人便走出了荒漠，眼前是片極其陡峭的山峰，一山連著一山，四下裏陰冷潮濕，不見天日。憂月感到熱浪炙烤的感覺消失了，可卻冷得只打哆嗦。周圍也不見雨雪，偏偏溫度低地難以忍受。

諾離道：“來，把手給我。”憂月遞過手去，諾離便攜著憂月飛到了對面的一個山頭。

憂月聽得諾離說走出荒漠便是可以生存的地方，還以為不說其他，好歹也該有草木河流。可眼前卻只有光禿禿的石頭，冰冷的石洞、山峰。

“諾離姐姐，我們吃什麽啊？晚上睡哪兒啊？”

“在這兒可不是日日有食物吃的，若你非要填飽肚子，便只能像一些人一樣，食人飲血。”笑了笑又道：“若你打算那樣，那你可該跟著剛才那個兇巴巴的壯漢，跟著我啊，是要挨餓的。”

憂月只覺得不可思議，她只當那個壯漢脾氣差了些，哪知道竟是個吃人的。既然他吃人，又怎能和人和睦共處？憂月可以想象，剛才在路上好幾次那個壯漢打量自己，原來是想吃了解餓，想著不覺起了雞皮疙瘩。

“我們住在哪兒呢？那個壯漢——他住在哪兒呢？”

“呵呵呵，怎麽，你怕他晚上爬過來把你吃了？”諾離掩面笑道“我們就住在這個山洞裏，他住在另一邊的懸崖下，找不到我們的，等他找來了，只怕也沒有力氣吃我們了。”

憂月開始有些理解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，根本就是弱肉強食，真正意義上的弱肉強食。還沒等她感嘆夠，便打了個響亮的噴嚏，自己尚是血肉之軀，在這兒睡一晚當真不知道明早醒來是什麽樣子。

“諾離姐姐，你就不想出去嗎？在這兒，怎麽能活得下去？”

“我知道你想出去，沒用的，剛來的人都這麽想。寧願背叛君上，背叛魔界，也要從黎淵逃出去。但是黎淵除了君上手上的冥靈之眼，沒有什麽能夠打開出口。”

“那倘若冥靈之眼毀壞了呢？或者丟失了？”

“丟失了，我們就永生永世出不去了。不過沒有這種可能，君上是什麽人。毀壞了的話，或許我們便都可以出去了，或許，永遠出不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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